吕阳的算盘打得很精。
‘杀光释修…其实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,上一世剑阁被圣宗杀了个底朝天,剑阁道主都没现身。
这就是佐证。
而在净土的大背景下就更是如此了,世尊对待下修向来是人人平等,凡人,炼气,筑基都没有区别。
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,世尊又是最爱护自家修士的一位元婴道主,否则也不会经常和下修打成一片了,然而其中的理由却不是什么关照门人弟子,而是另一个更加契合世尊自身利益的理由。
【城头土】。
‘净土释修的万众一心是束缚【城头土】的关键,世尊保护释修,本质上其实还是在保护【城头土】!’
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。
‘只要能在杀光释修的同时依旧维持他们的万众一心,确保【城头土】不会离开净土就不会有问题。’
世尊的红线是【城头土】。
只要【城头土】还在净土,那无论死了多少释修对世尊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数字,连看一眼都不值得。
那要怎样才能做到杀了释修,却还能维持万众一心呢?
【不杀剑意】!
‘被荡魔师尊斩首之人,本质并未死亡,只要他有意愿,完全可以做到杀光释修却不影响万众一心。
这就是吕阳的打算。
‘比起那个什么【修佛】,还是这样更和我心意,或许变数会更多,但至少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!’
还是那句话,他不会靠别人。
交易,合作,诱骗……这些都是手段,可到了最后一步,事关自身求金道途,吕阳只会相信他自己!
想到这里,吕阳又看向了五法相所化的中年僧人。
事到如今,他的心底愈发明白:
‘它们事前应该也推算到了这个可能性,否则也不会让广明挡在前面,就是想着骗出我的假持金位。’
可惜最后失败了。
‘于是它们又果断抛出“入主净土”的大饼,既是劝说,也是转移注意力,不让我去思考其他方法。’
念及此处,吕阳微微抬眉。
只见穹天之上,那将五法相牢牢锁住的【仙国道律】愈发的明亮,似乎也在暗示着道庭道主的态度。
‘道庭道主…恐怕也早就推算到这个方法了,毕竟我若杀入净土,大肆屠戮,万般因果皆在我身,又能一雪昔日道庭被世尊强闯,还夺走了【城头土】的耻辱,有这仇怨在,世尊也无可奈何。’
因为这本就是世尊欠道庭道主的!
昔日不找麻烦,只是因为没那个机会,如今机会来了,自然是各凭手段,世尊输了就应该愿赌服输!
‘而且我屠戮净土以证【天上火】,必然被世尊嫉恨,想要不被报复,就必须更加坚定地依附道庭。
如此一来,道庭既报复了净土,又拉拢了吕阳。
甚至由于荡魔真人也参与了进来,剑阁不可能置身事外,如此大势,世尊再不甘也得捏着鼻子认了!
一石三鸟!
这一刻,吕阳对道庭道主的态度大为改观,因为这一番算计下来,道庭道主其实没有特意做过什么。
一切都是水到渠成。
润物细无声。
想到这里,吕阳忍不住在心中感叹:
‘比起上一世的天公,道庭道主才更有【天】的意象!这般无声无息,甚至都有点像圣宗祖师爷了!’
与此同时。
“劫数,当真是劫数。”
只见五法相所化的僧人散去怒容,恢复了古井无波,佛光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了一片难以言喻的神情:
“真龙都焕,你到底得了何人的传承……或者说,你到底是何人?自你出世,因果大网变数横生,如投石入湖,此番我等降世,本可立下【地上佛国】,广传教义,释教当数十年的大兴之世。”
“可如今,一切成空。”
“一夕之间,大兴之世将作末法……这绝不是区区一位筑基可以做到的,你到底是哪一位真君转世?”
说到这里,五法相的眼中满是质疑。
言语的同时,他其实也在疯狂推算因果,想要算出吕阳的来历,可不管怎么算,结果都是一成不变:
真龙一族,都焕。
‘开什么玩笑!’
五法相眉头紧皱,短短几年就走到求金,比当年震惊天下的听幽都夸张,不是真君转世,他绝对不信!
“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领风骚数百年。”
看着五法相,吕阳不禁摇了摇头:“难道我就必须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跟脚,才可以让道友信服吗?”
我吕阳能走到今天,全是努力和汗水!
一念至此,吕阳也懒得再和五法相废话,对方此刻已经被【仙国道律】镇压,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。
紧接着,他就要上前将其斩杀。
然而就在这时,却见荡魔真人主动上前一步,将他拦了下来:
“道友且慢。”
只见荡魔真人微微一笑,神情真挚:“你还是别出手了,我来吧,净土那位的因果,我来背更合适。”
他不过一将死之人,因果再重也无所谓。
而吕阳在他看来却是前途明亮,和他更是道友,既然如此,些许麻烦,他替吕阳背了又有什么关系?
举手之劳而已。
“这……好吧。 ”
对于荡魔真人的心思,对于熟知其结局的吕阳而言洞若观火,可越是如此,他心中就越是觉得可惜。
‘这一世到最后,如果荡魔师尊愿意,不如用万灵幡收了他……’
大不了收完就重开跑路,只要他速度够快,就算事后剑阁震怒,道主亲临,想来也照样拿他没办法。
这么想,吕阳心里顿时好受多了。
下一秒,就见荡魔真人踱步向前,抽出【不杀剑】,两道剑意汇作一道寸芒,自五法相的脖颈掠过。
江西净土,大雄宝殿。
就在不久前,一众沙弥,僧侣,罗汉正端坐在一尊巍峨的金身大佛坐下,念经讲课,谈论佛法感悟。
然而就在这时,一声巨响却从头顶传来:
“轰隆!”
众人茫然地抬头望去,却见那一尊大佛从脖颈处陡然开裂,接着那大如山岳的佛首竟就坠落了下来!
如琉璃落地,咔擦一声就碎成了满地流光。
“怎么……可能?”
“佛像破碎?佛像怎会破碎?”
“不可能!”
霎时间,所有僧人都生出了无穷慌乱,可下一秒,仿佛有一阵狂风吹过,又将这些慌乱尽数吹散开。
末了,只剩下一声满是怒气的余音:
“敬酒不吃,吃罚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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