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家的马车慢悠悠往内城驶去。
马车里有人兴致勃勃的合唱着:“京外刀卷雪,神机铳裂天。万岁声声炽,旗摧敌百千。战鼓催魂断,五军燃狼烟。敢问贼寇首,可悬崇礼关?”
“红甲映寒光,捷报传九边。辕内温美酒,辕外祭忠贤。生者拾断戟,死者托杜鹃。愿以此身骨,再守社稷安!”
一架马车挤着八个人,汗臭味扑鼻。陈迹靠着车厢看去,竟连李玄这一把年纪了也在小声跟唱!
他好奇道:“这歌词里都是神机营和万岁军,五军营,没提到羽林军啊…你们唱什么?”
齐斟酌不好意思道,“这是咱大宁凯旋辞《将军令《》啊,都这么唱的!但以前只有御前三大营能唱,我们是不敢唱的!他们唱便是雄壮,百姓会鼓掌叫好,可若是我们开口唱,就会被人笑话,这不是刚打了胜仗嘛,我们也唱一唱!”
果然,军队的精气神,是以胜利温养的!
多豹靠在车厢臂上,侧脸透过晃动的窗帘往外看去:“去固原之前雄心壮志,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能处功立业,可到了固原才知道战争之酷烈!杀敌时,心里念着战争赶紧结束吧,可回到京城,总能梦见自己还在固原,一杆长矛刺进景朝贼子胸膛里,血液顺着矛杆流在手上,又害怕又怀念!”
齐斟酌戏谑道,“那怎么不留在固原?”
多豹斜睨他一眼:“你怎么不留在固原?说什么屁话呢!”
齐斟酌怒目相向,“以前是我没本事,你没把我这副指挥使放眼里,我不挑你的理!今日我手持铁狼筅救你好几次,你还这么与我说话?”
多豹张了张嘴巴,转移话题:“教头,这阵法是你想出来的啊?当时在固原若有此战
法,我五百羽林军或许能活下来一半!”
陈迹沉默片刻,“就是因为我回来之后常常念着固原时的战事,才想出这阵法来!”
多豹恍然,“原来如此!”
一旁张铮酸溜溜道,“我明日就去潘家园鬼市买个行官门径,也入羽林军玩玩!”
齐斟酌讥笑道:“以前不是还看不起我们羽林军呢嘛!”
张铮冷笑,“才打了一次胜仗,就给你支棱起来了?”
陈迹懒得听他们争论,打断道:“二姐呢?”
煎点了!”
陈迹疑惑:“听戏?”
张铮嗯了一声:“那边上了个新戏《汴梁记》这几日在京城极其火热!”
陈迹好奇道:“姐有没有留什么话,比如阵法上还需调整什么?”
“哦?”
“她打听到,此人出身万岁军,行事果断干练,不简单!”
钱爷一袭黑色长衫,走在小胡同里!
身侧是青砖灰瓦,头顶是灯笼高悬。
这几条胡同,他走了二十年,闭着眼都能来去自如!
眼看这二十年,胭脂胡同的头牌从小凤仙变成赛金花,又从赛金花变成小梨花!
客人们喜欢听的戏从《定西山》变成了《
白舟记》又从《白舟记《》变成了如今的《金陵四梦》!
身边的人来来去去,唯有这些胡同,二十年前是这个样子,二十年后还是这个样子!而他喜欢的,始终还是他初进京城时,站在砖墙外蹭着听全的定西山!
钱爷走进百顺胡回,再无淫词艳语,多了儿分素净!
他来到白玉苑,对门前站着的汉子抱拳道:“烦请通报一点,和记钱平,前来拜谒祁公!”
左手为掌五指并拢伸直,此为“五湖”右手为拳,四指紧握,此为“四海”!
钱爷将抱拳高于额,这是见苌辈的礼数!
汉子瞧他一眼,于胸腹处抱拳。
“稍等!”
说罢,他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白玉苑!
片刻后,汉子复又出门,客气道,“钱爷,祁公有请!”
汉子领着钱爷走进白玉苑,沿着通幽曲径一直向里穿过亭台楼阁,待跨过一座汉白玉桥,正瞧见祁公正坐在池子边上喂鱼!
听闻脚步声,祁公并未起身,只头也不回的随口问道:“钱家小子遇到难处了?”
钱爷再次抱举行礼,“敢问祁公,这几日京城里冒出来的人马,是不是三山会的人?”
祁公拈起一撮红虫丢入池子,月光照着锦鲤在水中游弋,将红虫吸入口中!
他平静道,“怎么会想到三山会身上?”
钱爷想了想:“这伙人马是见过血的,想来都杀过人,厮杀间虽不算默契,却也能做到令行禁止!祁公是行家,自然知道打行的把棍决计做不到这一点……但三山会可以!”
祁公笑了笑,“我三山会不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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