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比老爷子舒服点,毕竟在后头,可以左手握着毛笔右手按着签筒,眯着眼打盹儿。
今日,庙里的香客被提前做了分流,进大门的都会被庙内弟子安排走另一条烧香祈福路径。
庙门口,林母提着一个满满的菜篮子,站着。
至于林书友,则被要求坐在庙门对面的凉茶铺子上喝凉茶。
林书友手肘撑着桌面,掌心托腮,给庙门方向一个背影,然后睡着了。
他最近真是渴睡得厉害。
而且,他是真心觉得,没必要和小远哥他们见外。
不过,阿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,但童子很上心。
在察觉到客人来了后,直接给阿友开启竖瞳。
“嗡!”
“噗通……”
林书友把身下桌子压碎,摔在了地上,原本摆在上头的碗碟“哗啦啦”碎裂了一地。
谭文彬:“这是你们福州的风俗,接风洗尘,碎碎平安?”
林书友用力闭上眼,再睁开时,竖瞳关闭。
“彬哥,润生哥,小远哥!”
谭文彬手里提着一个大蛋糕,后头跟着的润生提着两大袋香烛。
蛋糕是给老爷子贺寿的,香烛是给庙里的。
谭文彬没好气地骂道:“还以为你长进了,是跟李大爷变出个理由说你爷爷八十大寿,结果你爷爷居然真的八十大寿!”
林书友:“是我爷爷生得赶巧了。”
谭文彬看了看手里的蛋糕:“现做来不及了,我让人家给我拼了一下,里头还绕了一圈桃儿。
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清楚,出发时多少能带点南通特产过来。”
林书友:“彬哥,我上次过年回家带回来的南通特产,家里没一个人吃。”
谭文彬:“送的是一份心意。那个,要不你现在先回家,把那些特产偷出来,我再提着它们进去?”
林书友:“偷不出来了。”
谭文彬:“咋了?”
林书友:“现在被我爷爷他们供起来了。”
谭文彬:“行了行了,进屋吧,我和润生都饿
了,有饭吃吧?”
林书友:“有的,我妈天没亮就去买菜了。”
谭文彬:“这多不好意思让你们早早把饭做好了等我们开饭。”
林书友:“饭没做呢,我妈现在还提着菜篮子,在庙门里头原地踏步呢。”
四人走进庙门。
刚走进去,就瞧见一妇人提着菜篮子从面前走过。
林母:“阿友,他们是谁啊?”
林书友:“妈,他们是我同学。”
林母:“啊,是你同学来了啊,凑巧了,我早上……我中午……我下午刚买菜回来。
你带你们同学先玩会儿,我马上去做饭,做好饭喊你们。”
林书友:“好的,妈。”
谭文彬:“麻烦伯母了。”
“不麻烦,呵呵,不麻烦。”
林母笑着向厨房走去,没走几步,就身子一晃,这是腿麻了,但还是强撑着稳住身形,一步一步向前挪。
众人只能当没看见。
在阿友的带领下,众人继续向里走。
来至圆门处林父开口道:“阿友,他们是。”
林书友:“爸,他们是我同学。”
林父:“哦,同学来了啊,??哈哈哈,好……哎哟!”
林父想要直起腰,却发现直不起来了,只能继续保持扫地姿态,像是个资深驼子。
走进圆门,就看见林福安端起茶杯正在喝茶。
“啊~砸。”
心满意足地品茶,目光前移,再慢慢转过来,似是刚刚发现。
“阿友,他们是?”
“爷爷,他们是我同学。”
“好,同学远来是客,你得招待好人家。”
“好的,爷爷。”
谭文彬提着蛋糕:“爷爷,祝您福如东海、寿比南山!”
林福安:“呵呵,好好好好!”
李追远:“老爷子好。”
林福安身子一软,幸亏一只手撑着茶几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座椅扶手,这才没缩跪下去。
“小同学……您好。”
继续往里走,经过庙屋门口时,陈守门睁开眼,滚动起签筒,“哗啦”一声,一根上上签甩出至门外。
陈守门:“好运当头,吉星高照,洪福庇佑,鹏程万里!”
李追远弯腰,将这根签捡起,递送回桌案上。
陈守门的身体开始颤抖,嘴角隐隐有鲜血溢出,他在强忍着,怕喷出来。
李追远右手食指,抵住陈守门眉心,开口道:
“静心凝神。”
陈守门身子一震,随即应道:
“是。”
等少年将手指收回去时,陈守门只觉得自己因受伤和焦虑所产生的郁结燥气,全部平息了下去,整个人都松快多了。
李追远:“再过度劳心,就要折根基、损岁寿了。”
陈守门:“多谢您……”
李追远没等陈守门继续说下去,就转身走出庙屋。
众人来到林书友的房间。
林书友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说道:“我今天真有种家里人都变成傀儡的感觉。”
谭文彬:“阿友,你得理解他们,都不容易。”
饭很快就做好了,效率奇高,厨房里应该早就有人待命。
吃饭的时候,林福安进来了一趟,吃了口蛋糕,喝了一杯谭文彬敬的酒,就说不破坏你们同学聚会氛围先出去了。
瞧出来老人身上还带着伤,李追远也就没再表现,专心吃着面前的荔枝肉。
饭后,谭文彬点了一根烟,一个人出去了。
直到晚上夜宵时,谭文彬才回来。
谭文彬:“阿友,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?”
谭文彬:“嗯,是我们在这里,让你家里人不自在了。”
林书友:“其实你们没来时,我待得就有些不自在了。”
“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的感觉么?”
“梦里和现实,终究不一样。”
“行吧,那我们明天就回去。”
“彬哥,你和我爷爷、师父他们谈完了么?”
“早就谈完了,你爷爷和你师父,都很聪明。”
“早就谈完了,那你怎么才回来?”
“哦,我和他们谈了谈你对象的事。”
……
石南镇,思源村。
柳玉梅坐在东屋供桌前,低头看着刘姨刚刚给她送来的信帖,刘姨开口道:
“主母,他们,已经等不及了。”
“是啊,龙王门庭的肉,谁都想尝一口,就连其它门庭,也不例外。”
“这次引起的动荡,肯定不会小。”
柳玉梅将手中的信丢到一边,轻揉自己的眉心,说道:
“再给那些家伙回复一次,就说我们家,对虞家的事儿,不感兴趣,也不会插手。”
“主母,我担心这次的风浪,会引起江……过去这样的例子,并不少见。”
“你是担心小远他们会牵扯进其中?”
“嗯。”
“这没关系,我们声明我们的,小远去做他们的,咱家的走江人都走到现在了,江湖上还是静悄悄的。”
“也是,我一直留意搜集江湖上的秘闻消息,还是没能找到咱家小远的痕迹。”
“秦家祖宅里,最近安歇了么?”
“安歇了,之前闹腾了一阵,阿力抽空回去了一趟,都安静了。”
“那你也抽空回一趟柳家祖宅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柳玉梅摆了摆手,刘姨退出了东屋。
“呵……”
老太太抬起头,看向供桌上无比崭新的一众牌位,
道:
“别说,我还真挺期待,那虞家到底还剩下多少底蕴。但就算剩得再少,也够这江湖喝一壶的了。”
这时,屋外坝子上传来李三江爽朗的笑声:
“哈哈哈哈,骡子们都回来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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