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考试交卷后,李追远去了一趟翟老的项目组,挂牌地在老图书馆。
新图书馆建成后,老图书馆少部分被挪作它用,大部分则被闲置。
李追远来的时候,外头停着好几辆卡车,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正在搬货。
一个个大箱子,从车上被搬了进去,这还不是最累的,接下来分门别类的摆放才最劳心劳力。
这也意味着,项目组还在准备阶段,暂时还不能正常开展工作,当然,这也得看这些学长学姐们的工作效率。
一个瘦高戴着厚眼镜原本正在给其他学生倒水的女生,注意到了李追远,上前询问李追远的父母是谁,这是把少年当作了教职工子弟。
在李追远说出自己的名字、还未来得及说出院系班级时,女生就笑着“哦”了一声:“是你啊,学弟!”
翟老应该是特意打过招呼,李追远被这位叫“孙梅”的学姐带着进去办了一下手续。
手续很简单,类似于做个登记,给了一个身份卡以及一个钥匙环,上面有五把钥匙。
李追远说自己可以留下来帮忙一起搬,被孙梅拒绝了,理由是这些东西太大也太沉。
李追远没强求。
出去时,恰好一位学长没抱稳,怀中箱子落地,一些图册资料滑出。
李追远弯腰帮忙一起捡,手中正好捡到一份工程报告,施工地点在玉溪,再扫一眼,在封面小字处,看见了哀牢山。
捡好后,起身离开,往外走了一段距离,少年停步,回望这座老旧的图书馆。
李追远有种预感,这个地方,以后可能会成为另一个“薛亮亮”。
自己可以从这儿,找到浪花线索。
翟老的身份特殊,虽然现在大帝的影子已经从他身上离开,可谁也无法断定,大帝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对翟老的影响力。
那是否也就意味着,大帝可以通过这里,对自己进行定向影响?
去丰都那一浪,虽然是由菩萨布置的,大帝只是借力打力,但这并非意味着大帝没有干预江水的能力。
李追远对此倒没有太多反感,如若大帝已不满足在家坐着分润功德,而想着定向打猎,那也能理解。
少年与天道斗智斗勇了这么久,不介意再引入一位,只有把水搅浑了,才更有利于自己这个“暂时弱势方”浑水摸鱼、争取利益。
在短期利益一致的前提下,双方进行短期合作,也没什么不好。
李追远回到寝室时,察觉到楼层里的每间宿舍,都充斥着怨念。
昔日的喧闹场景不见,很多学生都在认真看着书、做着题。
原本大学期末考时间不会压得那么紧,上午一门下午一门都算过于紧凑了,往往间天考甚至间隔几天考都很正常,像今天这种上午两门下午两门实在是太过罕见。
已经上了一整年大学的大学生们,早已垂垂老矣,不是高三那批年轻力壮的小年轻了。
而且,原本划过的重点被全部作废,都是新出的卷子,这使得临时抱佛脚成了无用功。
只能说,薛亮亮为了选拔人,是下了狠手,他也是从学生中来的,自然更懂同根相煎。
寝室里,谭文彬躺在床上,拿着大哥大正在和周云云打着电话。
林书友坐在书桌后,认真准备着明日要考的科目。
走江途中的学习效率着实很高,生死危机的间隙,学习,反而成了一种能让内心安宁的享受。
从二人现在的不同表现中也能看出来,谭文彬复习得更好,应对考试也更游刃有余,书友其实也不错,但想争取名次和拿奖学金,还有点不稳。
“几点?”
“他人应该已经在那儿了。”
“那我们去吧。”
林书友把头埋低。
李追远:“阿友留宿舍继续看书吧。”
林书友:“好!”
李追远和谭文彬走出校门,去了老四川。
薛亮亮确实在小包间里等着了,见他们来了,就喊老板上菜。
只是为了简单聚一下,聊些家常,又聊些工作。
可以看得出,薛亮亮憔悴了许多,可能对他而言,上次陪罗工一起去丰都,反倒是一种休息。
休息结束后,资历再度被提起来的薛亮亮,分到了更多的工作。
如果说罗工早期是想着帮他铺路让他成长的话,现在,罗工就是在让薛亮亮帮自己减压了,算是彻底的独当一面。
最终,这场小聚在三杯豆奶的碰杯中结束。
薛亮亮开车走前,留下一个包裹,里面有一封长信,还有丝巾、首饰以及一些薛亮亮安徽老家父母寄给他的土特产。
谭文彬拍了拍薛亮亮的肩膀,薛亮亮也对着谭文彬胸口捶了两下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往回走,刚到校门口,就看见陆壹搀扶着一个男学生从里头出来。
店里柜台上的电视机会播放各种录像带,有时来买东西的学生也会在那里围着一起看。
今儿个放的是一部武打片,这位男同学看得太入迷,对着柜台来了一记铁砂掌。
其实没用多大力,但点儿太背,正好打在了寸劲上,柜台玻璃碎了,刮伤了他的手臂,鲜血直流。
男生吓了一跳,连说自己会赔钱。
陆壹更被吓了一跳,哪里还用你赔钱,赶忙带着人家去校医务室。
“我陪他去吧。”
谭文彬交接了过来,一只手抓住男生的肩膀,另一只手架住其手臂,微微发力,男生伤口处的流血速度立刻降低。
医务室值班室的隔壁办公室里,范树林打开最底层抽屉,将上面的报纸挪开,取出一本封面露骨的杂志。
杂志页边已卷起了毛边,显然被多次学习翻阅。
只是这类东西,比较难找,范树林倒是冒险特意去天桥下逛了几次,买了几套杂志,可那商贩实在是太过黑心,也就封面看起来还可以,里头的内容要么印刷错误要么压根没什么新奇。
只恨买卖时,如同做贼般,范树林也不敢停留在原地翻阅挑选,连上几次当后,范树林也就放弃了。
唉,还是当初谭文彬送自己的这一套看得贴心。
虽然内容都已牢记于心,可有时候,只是需要这个来点个火,起个油,接下来可以靠自己的幻想。
长夜漫漫,单身值班的医生,只能靠这点东西来打打牙祭。
“要是能再送我几套就好了……”
范树林刚感慨完,就马上摇头。
一想到那位给自己送来的那种“可怕”病号,范树林觉得自己的人生最好还是少点这种超常规的刺激。
“哆哆哆……”
办公室门被敲响。
范树林“嗖”的一声,快速将手中杂志放回抽屉,鞋尖一顶,抽屉闭合,行云流水。
紧接着,那道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响起:
“范神医?范神医?”
看着这张脸,范树林面露无奈,可心底不知怎的,许久未见,又泛起一股想念。
进了隔壁手术室,处理伤口。
相较于以前这位送来的伤者,眼前这个,伤得过于正常,导致范树林都有点失落。
谭文彬:“范神医升职了啊?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。”
范树林:“嗯,提了待遇。”
年初时,附近一处工地发生事故,很多工人受伤,伤者被就近送到这里,这家名义上的校医务室兼小社区医院,医疗资源与水平相对偏低,面对这种特殊情况,上下都乱作一团,范树林挺身而出,表现优异,因此得到了提拔。
处理好伤口后,得再留一会儿观察。
范树林请谭文彬进自己的办公室喝茶。
范树林先打开话匣子,讲述自己最近相亲连续失败的经历,并作为过来人,劝诫谭文彬要珍惜大学时光,最好在大学里就抓紧谈一个合适的对象。
谭文彬对此深以为然,肯定了范树林的中肯建议,并说自己已有对象,且早就见过双方父母,自己回老家时会去女方家里蹭吃蹭喝,女方也经常去自己家还跟着自己妈妈去旅游。
范树林听完后,只觉得刚灌入肚子里的茶水里被加了泡腾片,咕噜咕噜的鼻腔里直冒酸气。
主动起身,对伤者再次检查,确认没问题后,就对谭文彬下了逐客令。
谭文彬带着男生回校,范树林站在阳台上,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自己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。
第二天的考试,依旧安排得满满当当。
第三天,做了个收尾。
谭文彬兑现承诺,请全班在老四川吃饭。
不用班费,也不用分摊,大家在合理范围内,可以随意点菜点酒水。
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,更喜欢用大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,基本最后都喝醉了。
明明是一场期末宴,演绎出了大四分离。
不少人相约好,暑假早点来,兄弟们重相聚,因为挂科补考,基本都在正式开学前。
翌日一早,李追远等人就准备坐着大卡车回家了。
陆壹醒得很早,将饮料和吃的提上车,方便他们路上吃喝,额外还有一大包红肠。
李追远看了他一眼。
③ y e x s . c o 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