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早说啊!二长老,你要是早想下来的话,你就说话嘛。

你不说你想下来,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是想下来?虽然你很有诚意地望着我,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下来的……” “苦也!止咒!止咒!大圣,轻饶吾顶!” “为什么……不……早……说……” “呼噜噜。

” 气泡飘起,眼见碎二长老险些背气,白猿挪一挪胯,抬一抬脘,两腿一撑,顺势一个后滚翻,从二长老身上离开。

失去重压,大贝壳猛地张开硬壳,往外喷吐水流,隐隐飘出两缕血丝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 死寂。

青年砗磲一阵颤抖,不是索然无味,而是深深的恐惧! 白猿干了什么? 抱杀! 不是砸,不是撬,不是钻。

是抱! 寿长,壳硬,碎磲族唯二的看家本领,可谓一身能耐尽在外壳之上,更是接近弧形结构。

换言之,磕鸡蛋有很多方式,偏偏有人选择最困难的——捏!将力全部分散开! 自然,碎磲外壳不是一整个弧形整体,没办法像鸡蛋一样完全均匀地分散受力,可白猿的所作所为,属实吓到它们。

目睹二长老外壳上若隐若现的纤细裂缝…… 滂湃巨力! 怪力! 外壳无法抵挡,剩下来的全是无用功。

族群里来了一条大黑鱼,不可力敌! 该死。

今日大长老外出,不在族地之中! 老砗磲同样吓一跳,它知道梁渠劲大,没想到梁渠劲那么大!二境砗磲的外壳都能捏得生生承受不住。

它可是清楚,梁渠鬼头鬼脑,还有一个火烧冰冻的法子呢! 寻常火烧冰冻对臻象用处不大,对环境抵抗极强,但梁渠如今一样能寻出不一样的“火烧冰冻”,像他身旁的小女娃,夏天往池塘造冰山,冻得直抽抽。

“噗噗!” 碎二长老缓上劲,喷吐出三颗巨大的碎 珠,珍珠白得耀眼,上头有浓郁的火彩纹,直径超过三尺,一米有余! “怎么那么大?等等,就三颗?二长老别客气,茶七,饭八,酒十分,小的我也要,不嫌弃!” “单三颗!”砗磲搬家,蚌不住,砗二长老愤愤开口。

梁渠狐疑,望向老砗磲,他记得老砗磲明明有好多颗,超过两手之数,有大有小,不一而足。

“孕珠为吾族之道也,纳异物而化躯壳。

修途有二:一曰专一而精,一曰兼采众长,二者相济,各擅其优。

”老砗磲解释。

梁渠恍然。

将材料包裹形成珍珠,然后炼化同化为躯壳,有碎碍专一,找准一种或数种材料,快而美丽;有 碎碟爱搞合金,大杂烩,性质全面,甚至有点特异性。

两种修行方式在碎碟族中五五开,类似于合金和纯金属。

不知道带来的水泽精华有没有区别? 梁渠手掌三尺出头,险些抓握不住这颗巨大的砗磲珍珠。

碎二长老一阵抽搐,珍珠蕴养如此之久,从未被人触碰过! 摸一摸? 哼! 它愤愤瞪向老砗磲,只有这等蠢笨之磲,才会相信此番说辞,轻易引狼入室! 磲奸! 自己这一条裂缝,少说要修养半年! 老砗磲老神在在,毫不在意,反正它少小离家,从来不在族群中厮混,别磲不认识它,它不认识别磲,不用处理磲际关系。

【水泽精华+243】 【水泽精华+312】 形势比磲强。

堂堂碎二长老都服了软,余下青年碎 长老强大,没什么好言语,纷纷展开大壳,自身前吐出自己的珍珠。

梁渠一手托举大珍珠,一边行经过去,体会波光闪烁,把族内珍珠全摸个遍。

泽鼎震颤,浪潮涛涛。

蓝潮颜色愈发深邃。

【水泽精华+75】 【水泽精华+34】 一路走过去,族地中林林总总有上千个大小不一的大砗磲,有精怪,有妖兽,大妖唯二,老砗磲实力能排第三。

配对交流的砗磲多是精怪,能到二丈往上的,多属长老,负责传承知识。

摸完最后一颗小珍珠。

蓝潮冲刷鼎壁。

【水泽精华+二十万一千六】! 【水泽精华:三百二十四万三千六】! 白猿握紧拳头。

二十万! 水泽精华再破新高! 事实证明,无论哪种修行,精华含量率大差不差,碎碟珍珠质量在一众有机宝石中最差,当年老碎碟一个才一万,碎二长老比老砗磲强,翻了一倍半多,有整整三万。

舒坦! 收获二十万,梁渠略显激动,毕竟只出来晃了不到半个月,四舍五入,日入一万! 现在泽鼎里的每一点精华,都将化为明年打向蛟龙的子弹! 就喜欢这种横财! 再看峡谷刺豚。

辛辛苦苦挖矿一个月,不过两千,还得被截留给“不能动”、拳头、圆头它们,这种收获感就再一次放大十倍。

将最大的一颗珍珠还给二长老,梁渠拍拍娥英屁股,让她重新坐下,招呼老砗磲准备走人,雷霆质问炸响全场。

轰! “宗地之内,焉容异客窥焉?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天音滚滚,水流呼啸。

刹那间。

一只体型接近五丈,冠绝碎磲之最的庞然砗磲闯入族地,硕大贝壳通体纯白,比之砗磲,更像白扇贝,一张一合,扇动水流,以一种迥异于寻常碎磲的速度飞速靠近,气势汹汹! “砗大长老!” “太好了,是大长老,我们有救了!” “长老,炼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猢狲!让它知道我砗磲族有多硬!” “没错,我砗磲族铁壳铮铮!此前权且是为隐忍!” 砗磲迫不及待地吞服珍珠,其后似收到召唤,行动迟缓的身躯腾空而起,环流如鱼,纷纷归位仿佛变成某种奇特阵法,变出一个巨大的碎磲虚影,一改防守姿态,凶悍非常! 砗二长老澎湃狂喜随一众砗磲升腾上天:“兀那猴头!大圣?呸!山野猢狲,少智精怪,此乃我砗磲先辈仪轨……” 老砗磲快速解释:“昔吾族出妖王,遗仪轨,旦入蜃腹,漏下廿刻,尽化脓水!” 入了碎碟,一时三刻,化为脓水? 梁渠眉头一挑,望向天际百丈之高的碎碟虚影,大长老归来,收敛众碎磲,张开骇人大壳,似能吞天噬地,威力无穷! 天地动荡,碎碟从天而降! 金光一闪似有什么自天际一闪而没。

砰! 虚影崩溃。

漫天砗磲纷纷坠落,摔倒沙坑。

大长老头晕目眩,二长老壳上裂缝再扩三分。

两头砗磲吐出白沙,一脸懵逼。

发生什么事了? 老祖宗的仪轨呢? 不等两位千岁砗磲想明白,大脚踏下,扬起沙尘。

哗! 一根青龙大柱浮现白猿手中。

一千四百倍气海,骤降一千! 嗡! 冥冥气机缠绕龙柱,一股由身体蔓延到精神的恐怖锋锐直冲面门。

大长老愣怔一瞬,惊声尖叫。

“大圣!且住神通!且住神通!” 轰! 天地无声。

半晌。

“呼噜。

” “早说嘛,都说了要早说。

” 大长老张开外壳,睁开小眼,望着身侧一分为二的峡谷,无数沙尘似寻到出口,汇成“溪流”,瀑布般滑落、 它浑身战栗,情不自禁喷吐出一蓬白沙,像成熟堆满孢子的牛屎菇炸开,纷纷扬扬。

“咔嚓。

” 岩块崩裂,泥石流般塌陷。

五丈身躯倾斜,大长老险些滑落下去,一只大手抓住。

梁渠把大长老拉上来。

“摸一摸大长老的大珍珠!” “噗噗。

” 【水泽精华+五万一】 【水泽精华:三百二十九万四千七】 大长老不愧是大长老,精华含量当之无愧的碎磲族第一! “再会!” 手段粗暴了些,但毕竟无冤无仇,还占了便宜,梁渠拱拱手。

搞定收工。

一抹白流消失天际。

大长老望着完好无损的珍珠,生出困惑。

战战兢兢的青年砗磲张开一条缝隙,悄咪咪环顾四周。

“还有一件事!” 砰砰砰! 一阵绵密的碰撞声,大长老刚吞下碎磲珍珠,吓得再吐出来。

梁渠环顾一圈,没有在意,托着老砗磲,扛着龙娥英开口:“感觉你们碎磲族完全能开展一个业务分支啊,反正有碎不爱动。

” 大长老、二长老面面相觑,小心问:“何贾?” “保险柜!”梁渠竖起一根手指,“打个比方,人族有个地方叫钱庄,钱庄里会有地方专门存放银两,放在坚固的柜子中,武师看管。

你们碎 中,当个镇宅兽,反正我随口一说怎么办再商量,有需求可以去海渊宫寻海商海坊主,让海商去平阳联络一个叫梁渠的人。

” 大长老、二长老完全没听到心里去,只一心想让瘟神离开。

“是也是也。

” “对乎哉对乎哉。

” …… 一趟砗磲族地,轻松入账二十五万! 梁渠沟通泽鼎,像抱个聚宝盆。

美滋滋。

“你怎么总有那么多鬼点子。

”龙娥英抓住白猿后颈毛当扶手。

梁渠食指点一点太阳穴:“未来水君智慧的头脑!” 老龙君能同朝廷做生意,他只会做到比老龙君更好! 万类霜天竞自由。

被夹在腋下的老碎碟一愣,勾勒起了相当久远的记忆。

似乎是丰埠县。

“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话,我呢,今后的江淮河水神,江淮河知道不,就是你生活的这一整个地方……” 彼时一个四关小鬼大放厥词。

一晃眼…… “它们好像没放在心上的样子?”龙娥英问。

“无所谓,我随口一说,干不干随它们。

” 砗磲珍珠毕竟被蕴养,理论上并非一次性吸空就没有,只不过短时间内再触碰价值不高。

此外,梁渠发现,吸引水泽精华似乎是高境界碎磲的能力之一,若是能全聚集起来,能不能布置出一个“聚灵阵”? … 返回平阳。

“阿水,又跑哪去了?出海船队今天就来。

” “晓得晓得,这不是按点回来了么?没错过啊。

”梁渠掏出印章,往点卯册上盖个章,如此便算“画卯”。

“朝廷有这种好东西,哪轮得到我用。

”梁渠摇头否认,“我只不过是善于利用时间,做出规划而已。

” 狗屁时间规划。

旁边的项方素、柯文彬撇撇嘴,半个字不信。

梁渠神神秘秘的,水里有一大堆朋友,指不定有能鱼异士。

妈蛋,这家伙成天不办公,自己的活全让龙人跑腿干,单单挑个日子来盖章。

自己怎么找不到一个能帮忙办公的娘家? 正常家里有三个壮汉,都能成为村霸,横行一地。

梁渠娶一个老婆,附赠一个种族,臻象不谈,几百上千个水下壮劳力,全特么是中坚狼烟、奔马,除开极个别有任职,河泊所出薪俸,剩下全自带干粮,赚得人头皮发麻。

“阿水,有没有门路?”柯文彬绕到梁渠身后,给他捏肩膀,“搞点人头大的珍珠?” 同僚十年,一撅脘,梁渠就知道放什么屁。

“想送给你老婆?” “嘿。

” 东家一老婆,富来三五年;昔日贫於我,今笑我无钱。

老婆称呼古早有之。

梁渠坐于大堂,双脚靠上桌案:“说吧,要什么珠?我找找门路,看看能不能给你搞来。

” “蚌珠!” “想屁吃!”梁渠撇嘴,“人头大的蚌珠?海渊宫天花板上专门收藏一颗,满打满算也就人头大,几乎为蚌珠极限,人头大的砗磲珍珠你要不要,滴溜圆。

” “砗磲不要,水里太多。

”柯文彬摇头,“搞点稀罕的。

” “拳头大的血蚌珠?” “这个好,就这个!” “我手上没有。

”梁渠摊手。

“哈,这话说的,水哥没有,但水哥你有的是办法啊!”柯文彬手上加大力度,“谁不知道江淮泽野里,谁都不行,就属您水哥手眼通天,蛟龙王都得卖给您面子!” “其实你找错了人,我知道哪有不假,但你也认识有的龟。

” 龟? 柯文彬思绪一转:“寿爷?” “对喽!西水龟族宝库有一堆,你问寿爷买。

” “你什么时候去了龟族宝库?”项方素伸长脑袋。

“龙人族和龟族算朋友,龙人族成了那么多宗师,开了场宴会,送请柬的时候,我跟着我老婆一块去的,龟王还给了我老婆一份大药呢。

” "……" “我这和寿爷也说不上话啊,为一个珍珠麻烦苏大人,又不太好意思。

” 乌沧寿和老蛤蟆偶尔会来河泊所不假,但只和苏龟山、梁渠两人有交集,旁人全说不上话。

“回头寿爷来池塘,我帮你说一声。

” “得嘞!水哥,劲怎么样?” “正好。

” “谄媚!”昔日好兄弟变成如此模样,项方素痛彻心扉。

“呜~” 号角吹响。

“诸位大人,出海船队回来了!” 偌大河泊所顷刻繁忙。

“可惜了。

” 梁渠摸索下巴。

倘若出海船队晚上一年回来,那海坊主完全能凭借做生意的由头,来一趟江淮大泽,麻痹蛟龙神经。

“酒楼安排好没有,上下都要有。

” “差些??” “你干什么吃的?早十天让你安排,还没安排好?” “没办法啊。

”吏员委屈,“二月末院试,咱们平阳人多,这次还查出了舞弊,到三月末才放榜,那时候好多人考中,特意定了四月末酒席,全安排满,没办法推……” 黄主薄登时焦头烂额。

院试年年有,全是二月在府城里考,势必要请客,请客不可能几天之后,各处亲戚要通知到位,留出赶路时间,如此便到顺理成章到四月。

上次出海船队回来是梅雨季,院试怎么都过去了。

今年正巧赶上。

出海船队人数多到惊人,难得靠一次岸,怎么可能待船上不下来透气,都是武圣麾下,安排不好,武圣能给好脸色? 而这只是诸多事务中的一项。

好在梁渠为都尉,这种事属于冉仲轼和徐岳龙的忙碌范围。

埠头上。

薄雾蒙蒙。

青鬃马躁动不安,四肢踩踏,马蹄剐蹭出白痕。

鹰隼盘旋。

大泽之上,根根桅杆拉扯出白流,巨鲸般的船队如鸟羽翼,徐徐展开。

“哗。

” 船头撞开水浪。

“六月份去一趟大雪山。

” 梁渠眺望,拨动手指。

本打算今年置办蛟龙,时间上太过于紧张,简中义的事自然往后推,眼下有了时间。

先办一件是一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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