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渠立即环绕洞窟,制造更多【水桩】。

一根根突刺出去,交叉层叠,变成螺旋楼梯一样的构造,不断往龙王窟下延伸。

直至到第一百根,一刻钟后。

落到桩头上的石子一晃。

梁渠敏锐觉察到了这一幕,停止鳍头工作。

啪!

细微的脆响。

石头跟水流一样,坠入虚空,消失无踪。

“只能坚持一刻钟?”

梁渠大惊,他再抛一颗石子,意外发现,剩下来的【水桩】,全以他建造的速度,一个接一个,不断消失。

“才一刻钟……”

完全不够用,稍微出点差池,便会万劫不复。

“难不成要把天赋变成神通?”

【可消耗一条灵鱼,使得水桩蜕变为神通,擎天柱,立柱百年不溃。】

天赋技能和天赋神通,二者之间是质的变化。

女娲补天,擎天柱都够用,龙王窟自诩世界缺口,专业对口。

长气梁渠也有,两缕赤气,一缕乙木,后者虽说要留给老乌龟,前者两份绰绰有余。

唯一问题。

【水泽精华:8431】

水泽精华不够!

一条灵鱼=一万精华+一缕长气。

鲛人泪的精华早让填入到融合度里,鼎中单单剩余八千多。

“得回一趟现世,刚好有龙人族的亲子。

目睹龙王窟,梁溪意识到当下探索时机和条件不成熟。

“装。”

有了办法,每同有了为之努力的明确方向。

好饭不怕晚。

梁渠有直觉,龙王窟里藏着一个大秘密,兴许很多东西,都能在里面得到答案。

……

河神宗。

九道川正式更名涡水,环绕宗门大山,山脚下,彼岸花海连绵徜徉。

从七品到二品,再到散迁,短短三个月,河神宗恐怕是史上升迁最快宗门。

“宗主大鱼,看看我们为您打造的府衙,一口活水池,从山上流到山下,从山下一路汇入涡水之中。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您看看这,咱们的习武堂!”

“还行。”

“这里这里,每年会筛选优秀弟子。”

“再接再厉!”梁渠对沈仲良竖起大拇指,“咱们宗门的血宝呢?放在哪里?”

“都在宝库里,当下皆是草创,不知度支司的司长,宗主大鱼打算让何人担任?”

“就你吧。”

“我!?”沈仲良浑身颤抖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“定不负宗主大鱼栽培!属下一定肝脑涂地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”

四品宗门主到二品长老,到二品长老,长老里的度支司司长。

职级含权量劲增、猛增、狂增!

“行了。”梁渠对宗门运营压根不上心,“少说漂亮话,多干实事,几件事,你听一听。”

“您说。”

“最近宗门里可能会来一个女弟子,从漱玉阁里退出来的,来了你告诉我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“把库里的三品血宝给我,再拿几个五六品的,顺便把小羽喊过来。”梁渠本来想要二品,转念一想,老是全要,不留丝毫交税余地,容易引起怀疑,不如最后一次性带走。

“是”

沈仲良升官发财,头打鸡血,亲自跑腿,效率奇高。

少顷。

“老师,您找我?”席紫羽兴冲冲跑过来,“有什么好事?”

“修行怎么样?”

“哎,老师,我可能没有天赋,还没到一境。”席紫羽耷拉下精气神。

“诺。”梁渠丢出一枚暗红圆石,“吃了它。”

“这是……”席紫羽接过圆石,

“六品血宝,试一试,有没有用,就在我这里用。”

“是,老师万岁!”席紫羽大喜过望,立马往门外去。

梁渠叫住:“你去哪?说了在我这里用。”

“我得找石臼啊。”席紫羽挠挠脑袋。

“差点忘了。”梁渠鱼鳍一挥,罡风飞出,精准落到席紫羽手中,将血宝击成粉末,没有吹飞一丝。

“老师牛皮!”

“行了,快吃你的。”

不再废话,席紫羽盘坐蒲团,空口吞服血宝粉末,开始修行。

傍晚。

天际血红,暗沉沉。

“不对,有长进!”

梁渠觉察到席紫羽的身体状况,凭他的境界,兴许比席紫羽本人更了解他自己。

费太宇的宿命之说并不完全正确。

席紫羽自我修行确实缓慢,可在高品质血宝之下,是能修行的!

费太宇骗他?

“也不对,这种谎言就像我对小羽的实验一样,很容易被戳穿,那所谓的宿命是什么?莫非是吸收率?”

思索间。

席紫羽睁开眼,因服用血宝而导致面容泛红,醉酒一般。

“怎么样?”梁渠问。

“神清气爽!”

“以后每七天去度支司领一枚七品血宝,每月一枚六品血宝,好好修行。”

“是!”

席紫玉美滋滋,前不久他还为税收发愁,转眼间,自己能吃上血宝了,什么叫时来运转,人生际遇?

“去吧。”

“得嘞,老师好生休息,弟子先走,咱们老百姓今个真高兴……”

席紫羽乐呵乐呵往门口去,哼唱着从梁渠这里学来的半首小曲,正要离开,推门时又被梁渠叫住。

“等等,你是不是要结婚来着?”

“本来是的。”

“本来?”

“我爷爷原本已经谈好了,十月就成。”席紫羽不无落寞,“没找到和师娘一样漂亮胸大、腿长脚小、屁股还圆的,是隔壁村一个胸大漂亮的。

人是矮了点,我觉得还行,听说干活勤快,家里家务什么都干,可河神宗要搬,对面嫌弃嫁得太远,事就吹了,彩礼都没退,十斤晒干的彼岸花啊!我们村原来出八斤都算高的,这黑了心的蛆!”

梁渠:“……”

槽点太多,一下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漂亮胸大、腿长脚小、屁股还圆。

你小子野心不小。

“行了行了,忙你的去吧。”

“得令!咱们老百姓今个真高兴……”

府宅内恢复安静。

夜晚,冷光朦胧。

“宿命,血宝……”梁渠拿起一枚血宝“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
血河界缺少天材地宝,偏偏有血宝这类特产,且梁渠吃的越多,对现实干预越容易,很难不好奇它的诞生过程。

那种服用下去,浑身泡温泉一样的舒畅感做不得假。

“先回去一趟。”

三月不见,许氏已经关切起梁渠行踪,想见一面,凌旋那边的暗桩亦然,好不容易启动一下,结果就真是启动一下,然后继续趴窝一个月,阿威那边说人快急疯了,龙娥英首尾难顾,对付一时尚可,当下难以应付。

排出新收获的七枚一品血宝。

大丰收!

距离血宝收集,引出旱魃位果,进度暴涨。

现在只要按部就班的苟住,至明年开春,起码能有十八枚一品血宝入账。

且看有几枚能带回阳间。

“哗。”

梁宅。

“长老!”龙炳麟起身。

“没事,你坐。”

梁渠被天火宗拖延一个月,宅子里只剩下看守的龙炳麟。

低头,五枚一品血宝,落下两枚。

阳间的血宝数目来到一超七强,阴间没吃的则是三枚一品。

十分之三的不合格率,还好,起码比三分之一强,超出预期。

将血宝堆在一块藏好。

返回阴间,梁渠快刀斩乱麻,一口气把三枚一品血宝全部吞下。

轰!

猩红气焰升腾,高炉炼钢,何止是泡温泉,简直是泡钢水,那叫一个刺激。

“嚯,够劲!”

长舒一口热气。

比三品血宝强得多,浑身燥热,鱼骨蛇骨炒豆子般劈啪作响。

足足一刻钟,热流方才褪去,灵魂再度坚实三分。

“呼。”

伸出鱼鳍。

消化完。

整条鱼的颜色深一个度,更加霸气威武。

北上!

处理暗桩!

风雪交加,大雪山里一口气待满十天,不吃不喝不睡,梁渠吞吃完一品血宝,对现实干预更轻松,不用像原来憋劲一样,效率更上一层楼。

借用第三神通,他处理“灾气”的经验越来越丰富,坚持得越来越久,已经基本弄明白了梳理方法,和一点点伪装技巧,再有一个月,他也能成为和简中义一样的“一级电工”!

“呼,今天暂时到这里,歇一歇,得回去见见咱娘。”

“今天很厉害呢。”龙娥英夸赞。

“嘿嘿,一直很厉害好吧,走,去和凌旋告假!”

凌旋很累。

不愧渔夫老婆。

三天打渔两天晒网。

上回干了两天,歇一个月,这回干了十天,不会歇半年吧?

好怀念简中义在的日子……

没人追杀的时候,简中义老老实实,起码不用大家求着催,到处跑。

兴义侯的夫人,梁渠的老婆,龙娥英要走,他们能拦还是怎么?

“行,龙夫人记得……早些回来。”

“会的。”

“走了走了。”梁渠浮在凌旋头顶催促。

前后流程非常之快,也必须快,天火宗不会一直给他放假,必须在有限时间内,兼顾两方平衡。

回到平阳,龙娥英回去摘莲子。

无论宝鱼还是莲子死亡后,水泽精华都会快速流失,必须吃新鲜的。

安抚过凌旋,还得安抚朝廷和亲人。

利用血煞神通重叠控制尸体,瞒天过海。

梁渠先拜访陈叔试探,毫无波澜,在陈叔家吃了一顿饭,简单两个小炒,问了问顺子在武堂的情况,陈庆江压根没看出来梁渠的异常,还让梁渠常来,现在吃肉管够。

第二天是河泊所。

河泊所内一派繁忙。

居然没人关注他这个失联人员。

梁渠好奇,到二楼拍拍柯文彬肩膀:“怎么了,衙门里忙成这样?”

“呦,大忙人回来了?”柯文彬看见梁渠,抬头调侃一句,其后继续埋头苦干,连六月成婚梁渠没去都没说话抱怨,“还不是六月事情,蛟龙强行闯阵,灭了白猿,全天下的武圣都动了。

南北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发难,北方有张龙象坐镇,现在稍微安定,南疆那边情况不太好,当时晚了一步,有武圣受伤,后来一直劣势,朝廷要我们河泊所派人支援,统筹名单呢。”

“我们?”梁渠惊讶“淮东河泊所?”

“是啊。”柯文彬愁眉不展,“缉妖司、三法司他们都成宗师了,平阳府实力暴涨,有了余量,可怜我才结婚不到三个月,马上要跟着南下了。”

梁渠沉默。

“死了……很多人么?”

“很多很多。”柯文彬想到白猿是梁渠好兄弟,穿一条裤子,兴许觉得自己有责任,抽出一份册页,“上个月朝廷发来的军情战报,你要看看吗?”

拿住册页,梁渠站立半天。

最后没有打开,重塞回去。

“还是不看了。”

“哈,不关你事的,蛟龙的锅。”柯文彬拍拍梁渠肩膀,把册页塞回去,“支援名单明天就下来,不知道会有谁。”

“有谁没谁,加我一个。”

“你?”柯文彬惊讶,他挠挠鬓角,“你很忙的吧?”

白猿身死,对朝廷大局有重大破坏,淮江上还有个鲸皇四处游荡,为此梁渠甚至连自己婚礼都没去,柯文彬没觉得是什么借口,又不是出不起份子的人,真觉得梁渠有事情。

梁渠想到暗桩、梦境皇朝、蛟龙、天火宗、旱魃……

太多太多事扛着。

乃至自己。

半死不活。

没有血煞,仍躺在冰床上。

偏偏有那么多人……

当初师父同他说,不要怕,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。

什么时间起,自己成了那个高个?

“很忙。”梁渠捏捏眉心,“但还能抽出点时间。”

“害,说了不干你事。”看了看梁渠没有反应,柯文彬不再多话,点点头,“行,我跟苏巡抚说,南疆肯定欢迎你。”

翌日。

阳光正好,院子里晒太阳,把疲倦气晒个干净。

龙娥英采摘莲子回来,梁渠准备齐全,带着自家夫人,一块去府城内拜访杨东雄和许氏。

“师父,娘!我和娥英来了!”

“老爷夫人,九少爷和九夫人来了!”

“听到了听到了,大早上嗓门那么大,吵的,怎么那么久不来一趟,前阵子听说你在义兴镇冒了头,难得回来,不说到府城看看你师父和我?”许氏的声音在抄手游廊外响起。

“真的有大事,我也没办法,那天临时落个脚。”

“坐在茶铺里喝茶吃毛豆的临时落脚?”

“咳,娘你是不是在镇上安排了耳目啊?”

梁渠紧张又尴尬地放下礼物,他最害怕的便是杨东雄夫妇。

杨东雄不仅实力强,更熟悉他,是最不容易度过的一关。

许氏实力不强,可心思比修行者更为细腻。

万幸。

见到梁渠,杨东雄夫妇很是高兴,逗几个笑话,特意派门房,喊上在平阳府内,有空的师兄师姐,安排一顿上好的饭菜,罗列杯盘,最高兴的莫过于杨师养的一群精怪猎犬,有新鲜大骨头啃。

全程无事。

至少梁渠如此以为。

残留的杯底酒液,闪烁琥珀色的光。

夜色渐深。

时候不早,梁渠以为应当告退,牵住龙娥英的手站起身来。

“不急走。”许氏朝梁渠招手,“过来。”

梁渠心头一跳:“娘,怎么了?”

总不会最后关头出漏子吧?

不应该啊,血煞控制分明很熟练,天人宗师的舅爷都看不出这是具尸体……

“过来!”

梁渠不得不站起身,来到许氏身边,玩笑道:“怎么了娘,莫不是我太久不来,您老生气了?”

“师弟该罚!”徐子帅笑。

“对!”众师兄跟上,“该罚!”

许氏含笑,没有言语,拉着梁渠的手,把他一米九的大高个拉蹲下来,又摸着后脑勺,磕按到她的膝盖上。

梁渠不好反抗,更难为情:“到底怎么了?”

众人也都有疑惑。

虽然有三个多月没见,不至于如此吧?

大师兄几年才回来一趟。

许氏手掌抚摸着梁渠的后脑勺,笑问:“很累吧?”

烛火摇曳。

厅堂内霎时安静。

咔嚓。

黑齿吐出嘴里骨头,顺爪拍掉小黑狗的,竖直耳朵。

大家坐在座位上,徐子帅也不说话,挺直腰背,认真起来。

他们不知发生什么,也只看得烛火下一个黑色的剪影,小师弟脸侧的线条清晰干净,没有悲喜,低垂的眼盯着地面。

灯光昏黄。

人影憧憧。

“也没有。”

“咻!”

梁渠猛吸了一下鼻涕。

“还,还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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